从党史中汲取智慧和力量
——访上海市中共党史学会名誉会长唐培吉
他被誉为党史学界的“拓耕老牛”。60年来,在中国现代史、中共党史领域辛勤耕耘,三千桃李、著作等身。同时,致力于新学科的开拓,1986年首次提出建立“上海学”,得到政界和学界的支持,其后倡建“延安学”,被传为佳话。
他就是上海市中共党史学会名誉会长、同济大学教授唐培吉。七一前夕,本报记者特地采访了他。在近两个小时的交谈过程中,这位满头银发的长者语速轻快,思维敏锐。
中国共产党诞生于上海绝非偶然
记者:有观点认为,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是近代历史发展的必然,至于在什么时间、什么地点诞生则是偶然的。作为“上海学”的创建者,您是怎样看的?
唐培吉:上世纪20年代,上海成为国际大都会,是中国经济、文化的中心。先进知识分子如陈独秀、李达、陈望道等纷纷来沪。上海是近代革命的摇篮,具有爱国主义传统。鸦片战争时,吴淞炮台战士英勇御敌;戊戌变法期间,强学会、广学会在上海首先创立,变革之风兴起;武昌首义,上海同盟会呼应,打败清兵。
从地理环境看,上海地处南北海岸线中端,海陆交通运输线密如织网,通讯设施发达,可与中国近一半的人口取得联系。这为联络、宣传、会议准备等提供了便捷条件。从政治环境看,虽然“五四”运动在北京爆发,但北洋军阀的重心亦在此,军警力量强大,统治严密。上海由西方列强、地方势力分头管理,政治氛围较为宽松,有利于开展建党活动。
最为关键的是,当时上海工人之多、集中程度之高占据全国首位,工人阶级觉悟更高。有诸多主客观条件的支持,中国共产党诞生于上海是必然的。
处理重大历史问题“宜粗不宜细”
记者:日前出版的《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二卷》,对一些历史事件和人物在细节上有所补充,在评价上有所突破。对于一些具体问题,强调将其放在后发国家现代化发展的视野中来衡量,相对淡化阶级和革命色彩。请问,如何看待这一变化?
唐培吉:中国共产党是无产阶级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,有其阶级性、政治性、科学性,三者统一,不应将其分割开来。
《党史》二卷详细阐述了党为民族独立、国家富强、社会进步奋斗的历程;广泛吸收研究新成果,充实了许多历史细节;对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历次政治运动、重大历史事件作出比较准确的记述、精辟的分析和公正的评价,充分肯定所取得的成绩。
同时,在许多具体问题上,摆脱了以阶级斗争、路线斗争为主线的“左”的观点和方法,更加客观地从当时的时间、地点和条件入手作实事求是的评价,符合历史唯物主义。
分析新中国成立后的“前30年”,应该看到我们所遇到的困难、受到的压力、面临的任务世所罕见。“事非经过不知难”,这样分析党在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过程中的艰辛和挫折,更令人信服。处理重大历史问题,要像邓小平同志所说的“宜粗不宜细”。
历史虚无主义导致“思想变乱”
记者:有人觉得“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”,因而历史研究都应存疑。您赞同这一论调吗?“历史怀疑论”会产生哪些危害?如何增强主流观点的说服力?
唐培吉:我不赞同这一看法。这与“历史虚无主义”一样,是在怀疑历史、否定历史,极其有害。一使人们没有判断是非的标准,从而任意颠倒黑白;二让人丧失理想、信念和信心,导致“思想变乱”,这亦是苏联解体的重要诱因;三会在本质上否定社会主义、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。
增强主流观点的说服力,必须以历史唯物主义原理来解释历史。要宣扬历史是人民创造的,亦是由人民书写的。
学习和研究党史应注重以史为鉴
记者:意大利历史学家贝内德托·克罗齐有句名言,“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”。您是如何看待这一观点的?全面了解党的过去,其魅力和作用体现在哪里?
唐培吉:西方学者的这句话实质上是呼吁以史为鉴,资政育人。新形势下,学习和研究党史应注重为现实服务,为建设和发展中出现的新情况、新问题提供借鉴,以优良的革命传统和作风及历史教训来影响广大党员和干部。
应该说,党史研究并不总是严肃、死板的,更不会枯燥。了解党史能够帮助人们深刻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,真切感悟民族责任和爱国传统,从而坚定“永远跟党走”的理想信念。
我始终相信,历史能增加人的智慧和思想力量。它对过去的社会经验进行总结、提炼,使人看得更高、更远、更透彻,不因一味拘泥于眼前的利益和具体问题,而影响改革发展的自觉性、积极性。